科学和艺术的关系是什么?
1727年3月31日,英国历史上,乃至于整个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科学家牛顿与世长辞。英国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把他葬在了威斯敏斯特教堂。当时一位英国著名的诗人诗人亚历山大·波普(Alexander Pope)为牛顿撰写的墓志铭中,这样评价这位伟大的人物:
Nature and Nature' law lay hid in night ; God said,Let Newton be, and all was light。
自然与自然的定律,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上帝说让牛顿来吧!于是,一切变为光明。
在这段话中,亚历山大 波普显然是以一种略带神学信仰的模式来评价牛顿,他认为牛顿这一切成就,就好像当时人们心目中信奉的上帝一样,是有着无上荣光以及影响力的,牛顿的成就也在上帝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伟大。
中国人在评价孔子的时候,其实也用了差不多类似的比喻。比如宋代朱熹在他的著作中,就引用当时人对于孔子的评价: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老天没有安排孔子出来,没有安排孔圣人讲学,那么即便历史可以发展更多年,也没有多少用处,因为没有孔子,就好像生活在黑暗中一样。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孔子的出现,让漫漫长夜得以被打破。这其实跟亚历山大 波普评价牛顿时候说的“一切变为光明”有相似的地方。
但中国人评价孔子,着重在于表现孔子的为人,他这个人的伟大上,对于安排孔子出生的“天”则是一个辅助性的角色存在;但牛顿不同了,波普认为“上帝”与牛顿是同行的,是同一个水平高度的伟大人物。
那么,这个其实不仅仅表现了东西方思维上的一个区别,而且还涉及到了艺术、宗教和科学的关系上。
现代文化史论家们认为,人类早期的宗教雏形来源于神话传说,尤其是原始部落中的巫术仪式,这些仪式往往带有非常神秘的色彩,主持仪式的人身份也显得非常特殊,他们往往具备部落里面其他人所不具有的特异功能,而且其他人也相信,这种功能可以带给他们好运,得到神灵或者自然的庇佑。
很多艺术家们相信,我们现代可以看到的艺术,其实恰恰起源于原始部落这些“具备特殊功能”的人,这被称之为艺术起源的巫术说。
中国人在造“巫”这个字的时候很有意思。如果我们仅仅看现在“巫”这个字的字形,那么其实他就基本上阐述了一个巫师在远古时期所扮演的角色。
我们知道,伏羲氏创制八卦,周文王推演除了六十四卦。那么伏羲氏所创立的八卦系统,其实是一个抽象的符号系统,在这个系统里面,最重要的事物其实就有三个,那就是:
天、地、人。
既然是一个符号系统,那必须具备高度的抽象性,所以伏羲简单的用三条直线代表世界间的天、地、人。
如果我们理解了这个,去解释“巫”这个字的时候,就可以知道,“工”的上下两横分别代表天和地,中间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达地旨;加上“人”,就是通达天地,中合人意的意思。其中的“人”,不是孤立的人,是复数的“人”,是众人。
这其实就代表了当时人们对于“巫”这一角色的初步理解,即是一种通天入地的人物。
不过,对于“巫”字的理解,中国近现代著名的文学家郭沫若认为“巫”和“舞”是一回事,我们考察“巫”的甲骨和大篆、小篆的字形,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巫”字里面,两个相对而视的人并不是单纯的站在那里,而是有一定的动作刻画的,郭沫若认为这个动作,其实就是“舞”。
因此,从这个意思来说,巫字本意是舞,那么巫师一般都是认为可以跳舞来降神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讲,原始的巫术活动不仅仅孕育了以后人们为之痴狂的艺术,这其中既包括舞蹈艺术,也包括语言艺术(屈原的楚辞诗歌)、绘画艺术(远古时期各种表现祭祀、巫术活动的绘画)等等,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宗教崇拜这一行为在这一时期得以被确立。
而远古时期的人们之所以需要借助巫术的力量,求助于巫术通神,实际上还是出自自身对于周围事物掌控的需要。面对周遭诸多不确定性,他们需要有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而巫术活动恰恰可以起到这个作用。随后由巫术演变成为的宗教也是如此。
但是近现代人们在自然科学上的诸多发现,已经为人类提供了另外一种把握周围世界的工具,它不仅仅是一系列科学的发现,而且他还代表着一种执着的精神、一种探索、怀疑和批判的思维模式。这是现代科学建立的基础。
而开启人类科学时代最著名、最具有标志性的人物,其实正是牛顿。牛顿著名的三大定律在解释和阐述世界的同时,让人们感到世界上的万物似乎可以完全被人类掌控,由此这种掌控感和人类向上帝的崇拜说获得的感觉几乎类似,所以,英国诗人才会这样评价牛顿,把他抬高到了和上帝一个级别的人物。
但是,无论是在牛顿之前的那个世界,在那个还信奉着上帝、神灵的时代,还是说在现如今我们信奉理性、科学的时代,艺术是永远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始终的,它存在于一切人类社会之中,处在每一个人类发展阶段的始终,无论是原始时代史前洞穴中追逐猎物的生动壁画,还是神秘古老的埃及国度中宏伟雄健的金字塔、精致曼妙的木乃伊,艺术总能跨越国界,直达人心。
科学和艺术就像人类特质中的两级,如果说科学代表人类最高的理性逻辑思维成果,那么艺术则是人类感性思维最高的成果。人类并不是完全理性的动物,我们往往也要受到感性潜意识的支配,这是弗洛伊德对人类理性幻想的最大补充。
所以,作为一个感性欲望和理性欲望都急需得到满足的人类而言,艺术永远都会存在,它是来源于人性最深层次的渴望。只是艺术存在的方式和最终艺术所要呈现的方式会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说,中世纪时期,欧洲的绘画艺术以表现诸多宗教题材相关,这是艺术和宗教的合作。但是文艺复兴时期,宗教势力普遍衰落,新兴的人群是那些有资本的上层人物,他们未必不信奉宗教,但对于艺术,他们显然有着更为强烈的人性诉求,他们想要更多表现自己,表现离他们更近的生活,而不是《圣经》中那些靠文字想象和虚构的场景。
所以,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是为一位皮货商的夫人所绘制的,而伦勃朗的《夜巡》则描绘的是一群有钱有势的官老爷。
而艺术和科学真正的结合,就是来自于此,我们知道达芬奇绘画实际上采用了很多自己从解剖学、物理学上得知识,关于人类身体的结构和绘画的“透视法”都是来自于科学文化知识,这是科学和艺术联姻的开始。
而后艺术的发展与科学结合的更为紧密,比如印象派和后印象派对于当时物理学上关于光的发现以及人类心理学的研究有所涉及,这启发了他们革新当时学院派保守的画风,开创了艺术发展的新天地。
所以,艺术和科学、宗教的关系就是一种结合关系。由于科学和宗教,尤其是宗教,本身自带需要宣传的性质,所以他们借助于艺术加以表现、阐述,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了。而在长期发展过程中,艺术也借助于宗教和科学的内容,让艺术所具有的表现力更加强烈,感染力更加深刻了。这其实就是艺术和宗教以及科学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