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问题：提出比解决更重要？



　　自爱因斯坦抛出“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的宏论后，多少年来，这个论断不知被人们重复了多少次，成为无可辩驳的真理。若干年前，我读到这句话，同样是顶礼膜拜，为科学巨匠的智慧箴言所折服，像其他人一样，作为一个录音机传颂着爱氏箴言。在我对科学尚极其崇拜的大学岁月，经历了艰难的科学问题的觉醒期，从脑子里懵懵懂懂，到开始以独特的眼光察看这个世界，的确是大的改变，而且，思维方式的改变常常是决定性的，那个时候，我不断强化“问题”一词在我心中的位置，爱因斯坦的这个言论确实对我起过很大的指引作用。
　　然而，岁月变迁，自己接触了越来越多的科学问题，我越来越深刻地觉得，问题的提出确为不易，但想要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亦极困难，许多时候，有一大堆的问题摆在眼前，但绞尽脑汁，也找不到那个答案，想不起改用如何的办法去解决这一问题，陷入到了矛盾与困境之中。我想，凡做科学者，大抵有次困境，此中烦闷，非我一人的体验。
　　将科学问题的提出与解决之间非要做一个对比，实无一点必要，多少有点强行比较的意味。既然要做对比，就要有相似的要素，否则，所谓的对比不过是空对空，本身就是伪命题。我觉得问题的提出与解决二者并无要素的重叠，因此，将之对比并不恰当。
　　但是，爱氏的经典对比仍旧被人传诵，而且可以预见，这一进程将来还会持续进行下去。只顾膜拜名言，而忽视了对其进行批评与思考，这是一种悲哀。
　　在大学时候，我有幸独到了林定夷先生的《问题与科学研究——问题学之探究》的专著，所受启发颇多，在科学的视域中，问题是什么，它又怎样的特征、规律，是一组极其复杂的现象，在过去的科学哲学的研究当中，尚未过多地涉及，林定夷先生在中国开此类研究之先，并大胆提出问题学的框架，直到现在，问题学有所进展，仍然难以给科学研究提供非常有效的指导，在科学问题的提出、解决及其转移中告知人们基本的模式、途径与方法。尽管如此，问题学仍是有用的一门学问，借其有限的内容，可以明白，问题的提出与解决都有复杂的过程，并非可以简单对比，提不出问题的确苦恼，但有了问题却束手无策，也是同样地让人揪心。
　　我隐隐约约地觉得，问题是有着明显的层次与等级体系的，宏大的问题未经分解，往往无解决之策，将科学问题按照事物的本来逻辑进行合乎学理的分解，就逐渐地变得可以找到了解决的路径了。因此，科学问题的提出与解决之间具有逻辑通路，排除伪问题，分解大问题，实化空问题，才可以有后来的问题解决。继续追问，如何判断真问题，如何分解大问题，如何为细化的真问题找到解决的方法，对我而言，尚是一个未知。
　　上面的讨论当属科学哲学或者叫做科学方法论层面的问题，实际上，在具体的科研实践中，根本无法离开方法论的指导，它就像科研的眼睛。我否定了一个论断，又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同样，它们需要被解决，这需要继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