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小学一年级全托好吗?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全托育儿机构能给孩子 “家” 的感觉。别看孩子们懵懵懂懂的,他们其实很清楚那里的老师不是爸爸妈妈,同学们也只是玩伴。
我就是全托幼儿园出来的。三岁起上全托“保育院”,每周回家一天 (70年代后期,没有双休)。造成了什么结果呢?确实很小就非常的自立,成年后和父母的关系相当平淡。
平心而论,我的全托保育院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之好,以至于我回想起来,觉得它的硬件条件和现在比也没差很多,老师更是和蔼可亲的很 (塞满了惹不起的高干子弟,我是为数不多的平民之一)。然而,它并没有留给我温暖的感觉,也没有带来很多快乐 (但我得承认确实提升了生活技能)。
我还记得我到那里的第一个晚上。我很焦虑,因为我知道小朋友都要自己叠被子,但是我不会。我不知道该问谁,也不敢问。尽管我小心的维持了被子的形状(直挺挺的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也没能成功把被子恢复成原来的豆腐块形状。很绝望,然后学会了叠被子。
我还记得我不会系鞋带,坐在那里想尽办法把两根鞋带绞在一起。很绝望,然后学会了系鞋带。
我还记得我那时身体不好,要每天打针。每周6个安瓿瓶,装在一个小牛皮纸袋里,交给老师保管。每天下午,我自己一个人拿着我的药去医务室打针,从来不哭。
衣服上都有我妈绣上去的名字,保育院有个巨大的俄式洗衣机(貌似带烘干)给我们洗衣服,然后小盆友们去自己班的大筐里去找自己的衣服。
排队吃饭 ,还记得坐在空盘子前等饭时那种馋馋的感觉,却不记得吃的是不是开心。排队洗澡,总觉得老师用的毛巾很粗糙, 洗的很快,没有时间玩水。
并没有人欺负我(管理很严),最不高兴的记忆是某次我和同学争抢一本图书最后抢输了,还有毕业合照时我从椅子上掉下来了摔得很疼。
安全吗?挺安全。那一年溃坝险情,我们享有最高的撤退优先级。省政府排了几辆大卡车停在门口待命,我们都全天穿着保育院的白背心,虽时准备撤退到山上去。
有快乐的回忆吗?使劲想了想,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一点的 ----- 当我们套上保育院的白背心,被塞进5吨老解放的后斗里,那就意味着要去公园玩了。车厢很高,我也害怕从挡板后面掉出去(开放式车厢,没有篷布),于是就缩在挡板后面,努力的把头伸出来,像出去旅行的狗子一样高兴的呼吸掠过的风...
一切都很完美,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我所有关于全托经历的记忆闪回,几乎全部都是灰色的不带感情色彩的回忆。包括每周六下午,我爸来接我回家的时候,那场景都平淡的像褪色的老照片。
...... 那是一个乖乖的小盆友,在一个没有父母保护的环境里,努力遵守着各种规则,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从幼儿园那时起,我就不需要父母的保护,而且似乎也不需要他们的爱。
我永远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我在学龄前就自己洗脸刷牙穿衣铺床;我小学二年级就自己开火做早饭(没有电子打火,要用火柴点燃的那种煤气灶),然后挎上书包去上学;我初一就一个人背着行李坐着绿皮车去几千公里外的地方旅行;我高中的时候就去电脑城打工赚钱;我自己定学习计划,自己骑车去高考考场,自己选学校选专业,自己填志愿,然后自己收拾好一切东西离开那个原生家庭去上大学 ----- 我爸妈送我到家门口,我的同学送我上火车。
我爸妈经常自豪的说,这孩子什么都不用管,特别省心。是啊,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我的经历他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自从上大学起到现在,我待在我爸妈家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 2 个月(包括寒暑假),更多的是他们来找我,而不是我“回家”。
关系不好么?然而并不是啊。关系很好么?好像又太疏远了些。
我太太有时说我,你别对儿子那么冷漠,你喜欢他就表达出来嘛。
可是我不会啊。